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当年执意西行探寻东方世界,这绝非一拍脑门的决定,而是他基于多年航海经验、对风力系统的深入理解,并参考众多信息所形成的坚定航线构想。其中,马丁·阿隆索可能掌握的关键情报,曾被哥伦布视为计划成功的要害,这便足以说明其探索之旅的复杂性。那是一个航海图尚显粗犷、地理认知处于转型期的15、16世纪,哥伦布的每一次决策都如同在未知的海图上落笔,既大胆又精密。
航海筹备:理论与实践的交织
哥伦布的航海经验,特别是他在爱尔兰北部和赤道地区的经历,让他明确排除了这些区域作为适宜返航路线的可能性。巴斯克斯关于特伊夫航行的报告则进一步坚定了他的选择。亚速尔群岛纬度的航线虽利于返程,却不适合作首次出发,因为那会迫使船队进入专属葡萄牙的佛得角地区。因此,唯有加那利群岛走廊,凭借稳定的信风,成为他眼中切实可行的西行通道。8月3日,他的旅程便由此开启,首站是加那利群岛。
日志中关于每日航行距离的记录,透露出哥伦布独特的测量方式。他以每联盟四英里的比率来估算,且其基本单位被认为是卡斯蒂利亚联盟。他所记载的英里值,更接近波托拉纳英里(约1250米),而非当时常见的罗马英里(1480米)或卡斯蒂利亚英里(1393米)。哥伦布与随行飞行员间采取双重计算,这一做法或许旨在避免水手气馁,但也可能另有深意。值得注意的是,1477年至1484年间,葡萄牙在大西洋的航行经验对哥伦布早期的航海观念产生了假定的影响。探险队最终于9月6日早晨离开戈梅拉港,正式驶入浩瀚的大西洋,向西进发。
制图学的挑战与影响:在已知与未知之间
谈及航行中使用的制图学及其重要性,必须审视哥伦布所接触并查阅的地图,以及他本人对旅途中进行严谨细致制图调查的雄心。彼时,波多兰制图学是主流,其海图多为简陋,仅依据航向和距离标记点位,按比例绘制却不标注经纬度,只通过分界线来指示英里。指南针在地中海的广泛应用,使得航海家能较为准确地估算港口间距,但缺乏可靠的陆地测量数据和磁偏角变化,仍会影响最终的航行结果。在地中海,磁偏角现象并不显著,但在大西洋,这一现象则给航海带来了新的挑战。
哥伦布面临的一大难题,是地中海与大西洋航海测量单位的差异。在地中海,通常每里格三英里,而在大西洋,葡萄牙人的经验促使他们采用四比一的比例。多位制图师的地图都可能影响了哥伦布。祖恩·皮齐加诺1424年的地图副本,除了已知群岛,还描绘了几个面积可观的神话岛屿。安德里亚·比安科在1436年的一幅大西洋地图中,便反映了海洋岛屿的设想,并作为弗拉·毛罗的合作者,曾被葡萄牙国王阿方索五世咨询。尽管没有明确记录,克里斯托弗可能接触过1489至1490年间威尼斯科尔纳罗地图集的部分内容。由于胡安二世的保密规定,葡萄牙的地图副本,如1471年的匿名副本或1485年佩德罗·雷内尔的副本,似乎更难被哥伦布获得。
然而,对哥伦布计划影响最为深远的,无疑是托斯卡内利的著名地图。遗憾的是,这份地图真迹并未流传至今,其重建多基于托斯卡内利的信件内容。这份地图显然描绘了整个海洋空间,右侧是欧洲和非洲海岸,左侧则指向远东,大西洋上则点缀着葡萄牙、卡斯蒂利亚群岛以及安提利亚和圣布兰丹等中世纪传说中的神话岛屿。哥伦布这位经验丰富的航海家和制图师,很可能在托斯卡内利信息的基础上,结合其他图表资料,才最终勾勒出他首次航行的宏伟蓝图。
航行实况:发现前的挣扎与抵达
根据哥伦布本人及其编年史家拉斯卡萨斯的记载,海军上将确实随身携带并查阅了托斯卡内利的地图。尽管地图具体细节已不可考,但其对海洋广度、葡卡斯蒂利亚弧以及西潘戈在网格系统中的位置划分,都深受托斯卡内利思想的影响。然而,哥伦布的实际航线与托斯卡内利信中建议的有所不同,他为了更精确地抵达假想中的西潘戈,选择了更偏南的方向。
在旅途的大部分时间里,哥伦布的船队沿着戈梅拉的平行线航行,直到9月19日。此后几天,航向进行了几次微调,恰逢抵达马尾藻海。9月24日,船队恢复西向,并一直保持到10月7日。接下来的四天,航向则转变为西南偏西,甚至仅西南。哥伦布坚信他们正在岛屿之间穿梭,并最终采纳了马丁·阿隆索·平松的指示调整航线,尽管他仍担忧如果未能触及西潘戈,便可能无法抵达真正的远东海岸。他深知船队已经轻松地超越了安提利亚岛的长度,除非进行急剧的航线修正,否则下一块陆地必然是西潘戈。哥伦布和平松在导航标准上存在差异,这可能也反映在他们对制图的理解上。9月25日,当两人就未能发现岛屿交换意见时,那是一种罕见的默契。
哥伦布在日记中两次提及的磁偏角现象,是当时令人惊讶的感知对象。这一现象在14、15世纪的地中海通常表现为向东,但在克里斯托弗开始首次印度之旅时,磁偏角却转向了西方。
发现与影响: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10月12日清晨,探险队首次在美洲大陆登陆,那是一个巴哈马群岛的小岛,哥伦布将其命名为圣萨尔瓦多,并误认为其与耶罗岛处于同一纬度。在描绘了该岛之后,他即刻表达了要去寻访西潘戈的愿望。随后的几天里,他们考察了几个卢卡亚人居住的岛屿,并对当地居民和岛屿的样貌深感惊奇。
尽管眼前的发现并未立刻被认知为“新大陆”,哥伦布却不得不面对如何将所见之地准确描绘在地图上的挑战。他设想依据严谨的原则绘制海图,提供方向与比例网络,并尝试反映天文数值;同时以托勒密的方式,辅以经纬度分级的形式编写地图集。他在葡萄牙学到的经验告诉他,将新发现纳入地理学体系,坐标信息至关重要,哪怕是带有缺陷的纬度定位也优于单纯的方向和距离描述。他在西印度群岛面对新情况时,灵活调整了葡萄牙航海员的测量程序。
哥伦布在利用估算方法确定纬度方面进行了一项重要创新,即在海图上测量从赤道到目标点的子午线距离,而这些数据是基于其“失败”(即估算程序)所获得的。他在公海上并未精确确定纬度,尽管日志中提及使用象限观察极星高度,但这仅是验证估算准确性的辅助手段。在岛屿的探索中,哥伦布逐渐了解到古巴的存在,并将这一地理现实强行与他关于远东的设想相适应,坚称古巴是安的列斯群岛中最大的岛屿,并且确信自己已经身处亚洲大陆。因此,他认为古巴北部海岸东部或东南部的某个岛屿,必定靠近他所寻觅的目的地,这促使他进一步探索西北方向的海岸延伸。仅仅三周后,在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新尝试中,他再次得到了类似的结果,这些数值当然都对应的是磁方向,并未进行校正。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北部海岸的考察中,海军上将还得知了距离大陆不远处的南部有一个岛屿(牙买加)的存在。
最终,在一月中旬,他决定返航。在一番犹豫是否要靠近加勒比群岛和亚马逊群岛之后,他选择了直接返回,沿着大西洋寻找有利的风向,以期能够相对迅速地抵达亚速尔群岛。
结语
哥伦布的航行,无疑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壮举。他凭借对航海的深刻理解,对地图的执着探索,以及面对未知时的果敢,开启了一段连接新旧世界的大门。尽管他对所发现的土地存在着亚洲大陆的误判,但这一系列航行彻底改变了人类对地球的认知。它不仅
了世界地图,更催生了欧洲对美洲大陆的后续探索与殖民,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物种、文化和思想的交流与碰撞,深刻塑造了我们今天所知的世界格局。
